幾個紙箱跟我說叫藝術？
⠀
這跟香蕉一樣荒謬
⠀
去年年底，日本鳥取縣政府花了共3億日圓大血本買下了安迪．沃荷（Andy Warhol）的作品，甚至還是一次買了五個，說是為了2025將開幕的縣立美術館做準備。而到底是哪件作品呢？不是濃湯罐，也不是瑪麗蓮夢露，而是Brillo Box！
⠀
這件作品源於1964年模仿當時美國流行洗滌墊品牌Brillo的運輸紙箱，甚至尺寸還是一比一的，只差在兩者材質不同。對於這個幾乎跟紙箱一模一樣卻這麼貴的藝術品，鳥取縣的許多民眾非常不滿，覺得政府在亂花錢……幾個紙箱怎麼那麼貴？還不如我在紙箱上畫一畫就好！
⠀
到底這些紙箱為什麼可以跟牆上的那根香蕉一樣被稱作藝術？那我手作復刻一個麥當勞紙袋也可以叫藝術嗎？
⠀
幾個紙箱跟我說叫藝術？
⠀
在經濟繁榮和消費主義盛行的二十世紀，就和安迪．沃荷當時製作的藝術品康寶濃湯罐一樣，Brillo Box展現了安迪．沃荷對藝術大量生產的迷戀。有人說，安迪．沃荷對製作商品化藝術的立場可以被解讀是一種對消費時代的諷刺和批評，也有人說是一種讓藝術能夠大眾化的頌揚……不管如何，安迪．沃荷在藝術史上所留下的足跡，都模糊了「藝術」與「一般商品」間的界線。正如藝術品Brillo Box和運輸紙箱Brillo Box 一樣——
「兩件外觀完全相同的事物，如何判斷一個為藝術品另一個為非藝術品呢？」
⠀
藝術哲學化了！
⠀
阿瑟 • 丹托（Arthur Danto）是當代的美國哲學家兼藝術評論家。他認為現代的藝術歷史已經告終了，也就是說藝術似乎已經死了。
⠀
在他所著的《超越布里洛盒子》（Beyond the Brillo Box）中，他承認受到安迪．沃荷創作的Brillo Box的啟發，Brillo Box的出現對丹托提問著：「究竟如何判斷藝術品和非藝術品呢？」如果藝術品Brillo Box中沒有任何明顯的東西讓它可以和普通的運輸紙箱Brillo Box做出區分，那麼，是什麼讓藝術品Brillo Box可以稱作藝術呢？
⠀
在越來越多的藝術家如拋出小便斗、香蕉這般不斷挑戰傳統模仿式的創作並質問傳統藝術框架的當代，似乎一切都可以轉化為藝術，那麼這些東西能夠叫藝術的原因是什麼？丹托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些東西之所以可以是藝術品，正是因為他們背後所具有的「哲學」價值！
⠀
藝術已死，哲學而生
⠀
丹托認為，他所說的「藝術之死」並不是指當代不會有更厲害的藝術出現，而是藝術從拘泥於模仿束縛的傳統時代，進入到以將藝術上升到以哲學思考與詮釋為主軸的現代。
⠀
就像我們看一根香蕉、看一個Brillo Box，它們明明樣子就只是一根香蕉、一個紙箱，但之所以它們被稱為當代藝術、被收藏在博物館中，其實就是因為它背後的種種「思考」與「哲學」意涵。它們可能寓意著挑戰、批判傳統藝術結構的精神，亦或是想回應整個消費時代……藝術不再只是單純對世界現實的描述，而是進入到從本質或哲學的視野來看待藝術。這就是丹托所認為的「藝術已死」！他認為藝術在歷史的進程中已達成它某個階段的目的，促使藝術得以轉化、進入「哲學性」的思辨當中！
⠀
所以，香蕉還荒謬嗎
⠀
有人說，他曾把吃剩的食物放在當代美術館的椅子上，回來要拿的時候發現很多人在拍和研究他吃剩的那塊麵包……
⠀
究竟現代的藝術、或說相較藝術品本身更看重背後哲學思考的藝術們究竟可以稱作藝術嗎？會不會回過頭來只是一場笑話？似乎這就留給大家各自評斷了。
⠀
撰文｜馮心葦
製圖｜吳怡蒨
